［坡仔跟你一起阅读好书·第五期］《爆炸医学史》第五章 疾病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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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罗伯特·斯奈登◎著
——英国著名作家、出版人，拥有30多年的出版从业经验，科普创作奇才，以将复杂难懂的科学问题展现得有趣且令人发省见长，他的作品深受各年龄段读者的喜爱，无论成人还是孩童，均从中受益。
［中］芦东昕 李力 李青峰◎译
第五章 疾病的种子
一、疾病与微生物理论发展时间线
公元前3世纪：亚里士多德认为生命可能是从没有生命的物质中孕育而来的。
公元前30年：罗马帝国图书馆馆长马库斯·特伦提乌斯·瓦罗提出了空气中的微生物也许会对人类产生危害的观点。
2世纪：盖伦推测“疾病的种子”会让人患上某些特定的疾病。
16 世纪：吉罗拉摩·法兰卡斯特罗(GirolamoFracastoro)提出，“疾病的种子”是通过肉眼不可见的颗粒传播的。
1609 年：伽利略(Galilco)改进了显微镜的设计，打开了微生物世界的大门。
1668 年：弗朗西斯科·雷迪(FrancescoRedi)通过证明腐烂的肉上的蛆虫源自苍蝇，极大地挑战了亚里士多德的理论。
1683年：安东尼·范·列文虎克(Antoine van Leewenhoek)用显微镜观察口腔，发现其中有很多微生物，这可能是人类对细菌的首次记录。
1700 年：尼古拉斯·安德里(Nicolas Andry)对人体内的寄生虫展开研究，并指出寄生虫会导致天花之类的疾病。
1720年：英国医生理查德·米德(RichardMead)提出瘟疫是通过被感染的人、被污染的物品和空气传播的，否认了瘟疫是由有机生物体传播的这个观点。
1721 年：英国剑桥大学的植物学教授理查德·布拉德利(Richard Bradley)认为，瘟疫是由活的小生物导致的。
瘴气理论经久不衰，它强调了使人致病的环境因素，也看似合理地解释了为什么越是社会底层的民众越容易生病(因为他们所生活的地区卫生条件较差)。瘴气理论虽然存在一定的合理性，但是未免有些以偏概全。
二、微生物
公元前30年，罗马帝国图书馆馆长马库斯·特伦提乌斯·瓦罗提出了空气中的微生物也许会对人类产生危害这一观点。瓦罗写道:“我们必须在沼泽附近采取防护措施，因为它会滋生某些肉眼不可见的生物。这些生物会飘在空气里并随之进入人的口鼻中，从而引发严重的疾病。”这是科学领域的重大突破，瓦罗的观点使人们开始意识到那些小到肉眼无法察觉的生物会严重威胁人们的健康。
2世纪，盖伦提出了关于“疾病的种子”的猜想。他发现某些人易患疾病并死亡，而其他人却不会，因此他怀疑在一些人体内存在“疾病的种子”，致使这些人易患某些疾病。他写道:“没有一种病因能在患者没有易患病体质的情况下起作用。”他将这一理论融入瘴气理论和体液学说之中，并没有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16世纪，意大利医生法兰卡斯特罗继续研究“疾病的种子” 他提出了“传染性疾病是通过肉眼不可见的颗粒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这一观点。
三、传染源
1546 年，法兰卡斯特罗发表了《传染——传染疾病和它们的治疗》。在这篇文章里，他指出，有些疾病男性易感，有些疾病女性易感，有些疾病儿童易感，有些疾病老人易感，还有的疾病所有人都易感。这个现象其实盖伦之前也发现过，盖伦发现有些人在瘟疫最猖獗的时候也不会被感染，并且百思不得其解。
法兰卡斯特罗推测，每种疾病都有自己的传染源或者“种子”，就像胡萝卜种子能长成胡萝卜一样，一个结核病种子也能引起结核病。但是法兰卡斯特罗并没不认为“种子”是一种生命体，他认为它们更有可能是自然界中的一种化学物质。法兰卡斯特罗认为，致病的是那些飘在空气中的小得无法让人察觉的颗粒。
这些颗粒可以通过三种方式进行传播:通过空气传播;通过被污染的物品传播，比如衣物;通过已经感染的人来传播。而疾病能够如此快速传播的原因却依然是个谜。法兰卡斯特罗怀疑，人类疾病的传播可能和一个腐烂的水果会使相邻的水果更容易腐烂的原理类似。在研究的过程中，他提出“疾病的种子”与湿热的天气之间很可能会相互作用，进而导致疾病。这一观点其实与一直深受认可的瘴气理论类似。
四、看到肉眼不可见的事物
到了16世纪，镜片的制作工艺已经日渐成熟。镜片制造技术也被运用到了科学研究上，望远镜和显微镜被相继发明出来。伽利略开始为人们揭开那些以前无法被肉眼看到的事物的真面目，而第一批显微镜的使用者也为人们打开了微生物世界的大门。
显微镜并不是由一个人发明的--它是由汉斯·利普赫(Hans Lippershey)和查卡里亚斯·詹森(Zacharias Janssen)等人在 16世纪末期共同发明的。最早的显微镜被称为复合显微镜，至少由两个镜片组成。其中，物镜被放置在靠近物体的地方，它产生的图像会被第二个镜片继续放大;第二个镜片被称为目镜，它可以把真实的物体放大 3~9 倍。1609 年，伽利略改进了显微镜的设计，并称之为“小眼睛”。
虽然当时的显微镜还不够完善，但它也使生物学家观察到了他们以前从未见过的微小生物。16世纪以后，随着显微镜功能的日益完善，微生物世界的大门被人类打开了。
五、安东尼·范·列文虎克
荷兰商人安东尼-范·列文虎克最初对显微镜产生兴趣，是想利用它来检验他所销售的纺织品的质量。由于技术的限制，当时的显微镜最多只能放大原物体的20~30倍。因为不满足于现有的仪器，列文虎克开始自学镜片的制造工艺并设计自己的显微镜，他日后的成就足以证明他在这件事上是极具天赋的。
列文虎克所制造的镜片功能非常强大，他将一片普通镜片嵌入黄铜片的一个小孔中制成新的镜片，这种镜片可以将物体放大200倍以上。他一生制造过500多台显微镜，但其中只有小部分流传到了现在。和其他显微镜爱好者一样，列文虎克很快就用显微镜来观察微观世界了。他研究了酵母、牙垢、血液和精子细胞，以及水滴中的生物。
1702年，在一封信中，他描述了一种现在被称为钟形虫的微生物:“这些小生物的结构就像钟一样,在收缩时可做螺旋状卷曲，使得水中的其他小生物一起跟着运动......在它们收缩身体和尾巴后，它们会将尾巴收回身体一段时间，再把尾巴舒展开来。因此，它们会在每次移动后停留一段时间再继续运动，这一现象使我感到十分有趣。”
1683年9月17日，列文虎克致信位于伦敦的英国皇家学会，阐述了他对牙垢的研究，样本分别取自自己的牙齿和一位几乎一生都没有清洁过口腔的老人的牙齿。从他自己的口腔中，他发现:“有许多微生物十分优雅地移动着。”而从这位老人的口腔里，他发现“里面有难以置信的数量庞大的微生物，我从未见过它们如此活跃。最大的一种微生物在前进的过程中会将自己的身体弯曲成曲线....而其他微生物的数量也十分庞大，整个口腔内部似乎都是活的。”这可能是有史以来人类第一次对细菌进行描述。
六、找到关联
德国学者阿塔纳斯·珂雪(Athanasius Kircher)曾用简单的显微镜研究过瘟疫感染者的血液样本。在珂雪1658年所著的《鼠疫科学研究》一书中，他介绍了在患者血液样本中发现的“小蠕虫”或“微生物”，并认为它们是导致瘟疫的原因之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所看到的应该是血细胞，因为他所使用的显微镜还不足以观察到细菌。
虽然列文虎克的确看到了细菌，但是他从来没有将细菌和疾病联系在一起，而第一个这样做的人是法国医生尼古拉斯·安德里。1700年，安德里写了一篇长达468 页的论文，论述关于人体内寄生虫的产生。他利用了显微镜和列文虎克的研究成果来解释自己的实验。安德里的研究极具医学指向性，他确信寄生虫会在人体和其他生物体内繁殖，它们会附着在“种子”上一同进入人或动物的体内。
安德里认为，这些寄生虫是引起天花之类的疾病的主要原因。体液学说在当时依旧受到广泛认可，因此安德里认为体液决定了呢种寄生虫会从“种子”中出现。安德里也是自然发生理论的强烈反对者之一。
七、自然发生
安德里时期，自然发生理论依然深受大家认可。这是一个具有历史根基的理论，亚里士多德是第一位阐述该理论的人，他认为生命可能是从没有生命的物质中孕育而来的。这样就可以合理地解释为什么蛆虫会出现在剩肉之中，以及为什么谷仓中会突然出现大批老鼠。比利时科学家扬巴普蒂斯塔范海尔蒙特(Jan Baptista van Helmont)甚至提出了繁殖老鼠的方法--将一块脏布与一些小麦放在一起21天。
自然发生理论从1668年开始受到质疑。当时，意大利医生弗朗西斯科·雷迪(Francesco Redi) 发表了一系列实验成果，并成为生物学和医学领域的重大突破。雷迪想证明蛆虫的产生源自苍蝇。为此，他将肉分别放入了三个罐子中:一个密封起来，一个被纱布覆盖，最后一个置于空气中。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因为只有被密封的肉没有产生蛆虫，被置于空气中的肉和被纱布覆盖的肉都产生了蛆虫。而被纱布覆盖的肉只有表面产生了蛆虫，但是里面没有，说明当苍蝇无法进入肉里时，便不会产生蛆虫。
通过这个实验，雷迪证明了蛆虫源自苍蝇，而不是源自腐烂的肉，他也进一步证明了蛆虫最终会变成苍蝇。虽然雷迪的研究动摇了自然发生理论的基础，但是自然发生理论的影响依然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八、挠痒痒
1720年，英国医生理查德·米德撰写了《致死性传染病的论述及预防方法》一文，文章提到瘟疫是通过被感染的人、被污染的物品和空气传播的，这和两个世纪前弗朗切斯科的思想如出一辙。米德认为腐败是发酵的产物，所有发酵的物体都会散发出一种物质，这种物质一旦进入其他物体中，就会改变其他物体的性质。
米德否认了瘟疫是由有机生物体传播的这个观点。他写道:“有些人认为感染是由微生物导致的，但是我认为没有必要考虑这方面的可能性。”这看起来与珂雪的“血液中的寄生虫导致了瘟疫”的思想背道而驰。米德曾为英国皇家学会准备了一份关于一种被认为是寄生虫引起的让人感觉很痒的传染病的报告。米德没有考虑瘟疫的影响井且忽视了列文虎克关于微生物的发现。米德似乎受到了艾萨克·牛顿(Isaac Newton)等人的影响，更倾向于从化学角度去思考关于致病的原因。
与此同时，英国剑桥大学植物学教授理查德·布拉德利认为，植物、动物包括人类的瘟疫，都是由活的小生物导致的。他认为，这些活的小生物就是列文虎克和罗伯特·虎克(Robert Hooke)等人发现的微生物。布拉德利关于植物病害和微生物的研究进一步支撑了他的理论。他得出结论，微生物导致了植物病害，这些微生物也是引发动物和人类传染病的罪魁祸首。
奥地利医生马库斯·安东尼乌斯·冯·普林奇通过对传染病的细致研究，也认为传染病是由微生物引起的，“特定的微生物总会导致同样的疾病，并攻击特定的宿主，而传染病会在人体内扩散则是由于这些微生物繁殖的速度非常快”。他还提出微生物可能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直到外界环境变得利于繁殖这个观点。布拉德利和冯·普林奇提出的微生物理论被当时的医学界完全忽视了，在一个世纪之后，他们的研究才被证明是完全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