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入教坊司为伎。”
眼前这个被唤作陆掌司的老女人听了我的话,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一张老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我知道,她是折服于我的美貌。
白衣出尘,周身的气派宛如九天下凡的神女,清冷妍丽,不食人间烟火。
再看相貌,虽被面纱遮掩了大半,但那露出来的一对狐狸眼,紫色的眸子,极尽魅惑,却又不落俗套,皮肤更是如脂玉般光洁滑嫩。
只这些,便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是的,这就是我,不过只通过文字,至多也就能写出我十分之一的美貌。
放眼三界,狐族的皮相是最好看的,更何况我是血统高贵的狐族小公主,若是连这些凡人都不能迷倒,那可就真丢大了狐脸溜~
“摘下面纱。”老女人足足盯着我看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吐出这几个字来。
藕臂轻抬,衣袖悄悄坠下,露出一截皓腕,素手纤纤,抚上耳畔。
看似寻常的动作,在我的演绎下,一举一止,皆撩人心弦。
面纱滑落的那一瞬,饶是你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也绝不可能抵挡住我绝世美貌的随意一击。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问就是,实践出真知。
“妖孽,这真是天生的祸水!”陆掌司自认阅女无数,可今日也看痴了,回过神来,不禁连连感叹。
就这样,我化名泠娘,顺利入了教坊司,成为了一名宫伎。
宫伎,顾名思义,就是出入皇宫,给皇室表演节目的乐子罢了。
成为宫伎,只是我实现远大理想的第一步,至于终极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一名祸国妖姬。
论当祸国妖姬,我狐族称第二,绝没人敢称第一,细数古今,每一个王朝的灭亡,都会莫名奇妙地与狐族扯上关系,并在江湖上广为流传。
掐指一算,这东胜皇室气数将尽,是时候该有我这么一位祸国妖姬现身了。
-------------------------------------
机会很快来了,老皇帝过大寿,教坊司自然是要出节目的,而我,作为陆掌司的一张新晋王牌,自然是当仁不让,占据C位。
这能怪我么?难不成怪我长得太美?
哎,什么时候拥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也成了错?
是的,在那些长得没我美丽的人看来,我的到来就是个错,抢走了她们所有的风头。
我自认为平日里已经很低调了,可还是挡不住她们对我的羡慕嫉妒。
宴会当日,
乐声奏起,我飞身上台,眸睨四顾,不错不错,皇室成员,高阶的文臣武将基本上都来齐了,就要这样才好,方便把他们一网打尽,通通圈入我的鱼塘。
据后来我的某条文官鱼苗的回忆录可考,
“她身着红衣,明媚而张扬,凤尾黄金面具,虽遮住了她大半张面庞,只余下那对紫色的眸子,灵动而又深邃,泛着点点星光,荡着秋波暗送,还有那精巧的下巴,诱人的唇瓣,直引得人不禁臆测,面具下究竟是怎样的绝色?”
当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我身上,我则表示,早就习惯了。
这不是作为一个美女,哦不,美狐应有的待遇么?
满座皆痴,这让我正好有时间去仔细打量他们。
大殿正中央的皇帝,额,年逾花甲,满头华发,长得还丑;
太子,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男子;
平乐公主的驸马,沈长安,长得不错,而且还是状元郎;
奉远王,老皇帝的义子,东胜唯一异姓王,常年戴着一张面具,没人知道他长啥样,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会丑,而且出身军旅,想必身材也不会差呢~
就在我yy的时候,奉远王突然迎上我的视线,目光清明,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呢。
一个凡人,居然只为我痴迷了几瞬,嘤嘤嘤,是狐狐不美了么?
我压下委屈,朝他勾唇一笑,转而移开了视线。
曲至高潮,
“嘶——”一阵布料撕裂声回荡在大殿中。
我只感觉肩上一凉,他喵的,是哪个不长眼的算计到本狐头上了?想看我大殿出丑?
那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将计就计,我脚下舞步不停,手上却动作着,将裂开的布料打成了个蝴蝶结系在胸口处,抹胸装,齐活~
裸露着的香肩玉背,还有那耸动着的高峰,若隐若现。
春光正好,请君入瓮。
一曲舞毕,
我与其他几个伴舞一同跪下说祝词,半晌,才听见老皇帝开口让其他人退场,独留我一个站在台上,他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美人,你,你可否摘下面具,让朕一观啊!”
这摘面具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这老东西的身子骨,他会不会因为我的美貌而美得驾鹤西游?
可是不摘又该怎么说呢,真他喵的伤脑筋,狐生第一次因为自己没好好学文化而自责,居然是怕美死别人。
“父皇,我看这贱俾是容颜有亏,难以面圣吧~哈哈哈~”平乐公主娇笑着开口。
大胆,竟然有人质疑本狐的容貌,还是个长得丑的凡人,真是岂有此理!
我套用那日摘面纱所用的仪态,缓缓摘下面具,一寸,一寸地露出真容。
全场静默,
“奴婢蒲柳之姿,自是不及公主丰腴肥媚。”我垂下眼帘,极力憋笑。
“那是自然,你个贱婢怎敢与本公主···你竟敢说本宫胖!”平乐公主才反应过来,一张大饼脸硬生生气成了猪肝色,“父皇,您看这个贱俾居然在您的寿宴上对儿臣出言不逊,定要即刻拖出去杖毙!”
我没说话,只是抬眸看着老皇帝,三分绿茶,四分小白花,五分楚楚可怜,这大概就是此刻我目光中包含的所有意味了。
演戏,我是专业的,演技,我是一流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美人,你叫什么?”老皇帝先是喃喃自语,而后冷不丁地问道。
虽然我非常想回他一句,我没叫啊,但是,为了大计,“回陛下,奴婢唤做泠娘。”
“着册封泠娘为从一品夫人,赐封号‘桃夭’,赐居未央宫。”老皇帝浑浊的眼睛平添了一抹亮色。
我表面上低头谢恩,实则促了蹙眉,桃夭?我才不是妖精,更不是桃树精,干嘛要给我这么个封号,我可是狐族小公举!死老头子,哼!
不过,我伟大事业的第二步已经完成了,这倒是一个很愉悦的事情。
可能是太过愉悦,以至于我从眼神到唇角,都显现着“狡黠”二字,就差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这有关系么?没关系,反正又没被别人看到。
老皇帝似乎已经把我视为他的所有物,并不愿意再让其他人多看,哪怕是他的儿子,抑或臣子,直接让宫人引我去更衣了。
我盈盈一礼,临走前还不忘广撒了一番秋波,再次勾起他们的欲望之火,视线扫到奉远王,奇怪呢,他的眸子这次好像一潭深水,望不见底。
他又一次迎上我的视线,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裸露的唇角好像上挑了一下。
我摇了摇头,暗道自己不仅魅力值降低了,而且还老眼昏花了。
-------------------------------------
“让美人久等了,朕来迟了~”老皇帝掀开珠帘,醉醺醺地就想往我身上扑。
我强忍嫌恶,扶着他到了床边,不动声色地避开咸猪手,娇滴滴道:“皇上~别急嘛~”
红绡帐里,缱绻旖旎。
是不是以为我跟他发生了什么?你在想peach!
我堂堂狐族小公主,会跟一个老头子洞房花烛?
图什么?图他老,图他丑,还是图他不洗澡?
由于实在没兴趣一晚上光看一个老头yy打飞的,于是在确认幻术起效后,我就换了身衣服,准备去放飞理想。
看到这,你是不是觉得老皇帝很可怜,是的,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于是乎,我往他腰上踹了两脚,绝对使劲的那种,以此来确保他有足够的体验感。
然后,扬长而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
如果你是一只飞鸟,恰好在此时路过奉远王府,那么你会看到,内殿的屋顶上,趴着一只狐狸,正透过瓦片的缺口窥探着内里。
这只狐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胡须一颤一颤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没错,这只狐狸就是我,我正在偷看奉远王洗澡。
只见奉远王退去外袍,里衣,露出精壮的上身,如我所想,宽肩细腰,胸肌发达,八块腹肌的线条非常清晰,虽然纵横着许多疤痕,但这并不影响什么,反而更man了呢~
他的手向下探去,我有些犹豫,啊啊啊,凡人总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去他喵的,老娘是狐,又不是人,看,必须看,但为了保持一个黄花闺女狐的羞涩,我把我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拽到眼前,只通过缝隙看,这样不就完美了么!
待我纠结完,他已经进了浴池。
这下好了,我只能暗骂自己不争气,关键时候掉链子,也许是为了补偿我没看到的那部分,他竟然抬手摘下了面具。
啊这~这脸真好看啊~我抬爪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感受着毛茸茸的触感,这才相信这个世间有比我狐族生得还好看的男子。
这美貌,已经可以与我平起平坐了。
就在我狐生第一次痴迷于凡人美貌,这一历史性时刻,戏剧性地一幕发生了,我脚下一滑,一个没站稳,掉下去了。
霎时间,整个内殿里回荡着本狐‘嘤嘤嘤‘’的尖叫。
好巧不巧地掉进了浴池里,得到了一次与美男洗鸳鸯浴的机会。
要是往常,我肯定乐翻天了,只是,这水池子也太他喵的深了,本狐不会游泳啊!
想我狐生六百载,还没睡过美男,没遍览群山,没···
意识模糊之际,一只手把我提了起来。
“狐狸?还是只母狐狸?”奉远王把我的大尾巴扒拉下去,凑近看了看。
????
我瞬间羞愤到了极点,拿尾巴盖住了肚皮,“奉远王,你个流氓,这是狐的隐私,隐私,懂不懂!不可以随便看!你看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凑近看,你丫的是个近视眼么?”
就在我义愤填膺地说完这些以后,我才发现,他的脸上也写满了不可思议,就如那日陆掌司一般。
糟糕,我刚才一激动,忘了自己现在是只狐狸,口吐人言,恐怕是要被当作妖精祭天的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趁他还愣着,赶紧溜。
“我叫卫黎。”
???
我愣了一下,从瓦片的破损处探头看了他一眼。
“我叫卫黎。”他眸中含笑,重复了一遍。
我收回脑袋,甩了甩毛发上的水滴,清风徐来,冻死狐了,嘤嘤嘤~
-------------------------------------
翌日清晨,
老皇帝睁开眼,环顾左右,只看到我美丽的睡颜。
他不忍打扰我,自己揉着老腰更衣上朝去了。
我没装睡,确实累了,身心俱疲啊~
从卫黎那回来之后,我满脑子都是他的俊颜,还有那精壮的身体,然后,我就做了一晚上春梦。
做春梦不要紧,关键是这个梦不够真切,可能还是因为没看到具体尺寸的缘故,呸!呸!呸!
狐狐你不可以这样,你是小公举,对,你是小公举,你的志向是做一名祸国妖姬,怎么能溺于一个男人无法自拔。
剑谱最终页,无爱即是神。
···
在经过N+1遍的自我洗脑之后,我终于暂时放下了卫黎。
“陛下可真是宠爱娘娘,昨日娘娘获封,列席的文臣言官在宴会上就向陛下弹劾娘娘是外族女子,充入后宫会混淆皇室血脉,还说娘娘身份低贱,不堪高位,可是陛下根本就没搭理他们,照样宠娘娘。”
侍女的一番话让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入宫第一天就有官员亲自面圣弹劾,本狐果然有做祸国妖姬的潜质,不过兴奋归兴奋,该有的表面工程也得做好,随即故作娇羞道:“陛下待我,自是极好的。”
-------------------------------------
“一个圈,两个圈···”百无聊赖的我正叼着根狗尾巴草,蹲在地上画圈圈,听到有脚步声渐进,没错,凭我这敏锐的听觉,一听就是太子那个冤种。
我立刻弹了起来,吐掉草,抓了抓发髻,嘤嘤嘤地小声啜泣了起来。
“你是哪个宫的,怎的在这哭了起来?”太子温和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真真暖到了心坎里。
我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清是太子后,吓得一哆嗦就要跪下去,“太子殿下,奴婢,奴婢···”
“泠娘?”太子见是我,不由得喜上眉梢,也是了,这魂牵梦绕的人儿,正愁没机会接近,倒是自己送上门了,能不高兴么?眼疾手快地扶住我,不让我跪下去。
“泠娘,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太子瞧着我梨花带雨的模样,眼中泛上心疼之色。
“没,没人欺负奴婢,奴婢失仪,不宜面君,先告退了。”我支支吾吾地说完,就挣开了他的手,后退行礼,拭了拭泪,想要离开。
太子死死地注视着我的胳膊,似乎想到了什么,刚欲唤我,就看到我脚步虚浮,眼看着就要摔倒,于是他再次发挥了眼疾手快的特长,长臂一展,将我捞入怀中。
“太子殿下,您放开奴婢,奴婢···”我那点挣扎的力气,在太子看来,估计与撒娇无异。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腕,撸开我的衣袖,映入眼帘的,是青紫的瘀伤,还有血色的鞭痕,在我羊脂玉般的肌肤衬托下,显得触目惊心。
“这是,这是父皇···”他迟疑道。
“太子殿下别问了,这是奴婢不小心···”我躲闪的目光,加上狗都不信的谎话,让他更加确信,这是他爹干的。
“哎~泠娘,你受苦了!”太子紧紧地拥着我,“都怪孤不好,若昨日宴会上孤能站出来向父皇讨了你入东宫,你便不用受这般苦楚了,都是孤的错啊~”
我心中一阵恶寒,忍不住吐槽:大兄弟,你这事后诸葛亮玩的挺溜啊!
虽然我想好了一万种能让他意外身亡的方法,并准备实施,但演员的操守还是把我劝了回来,作为一名演员,最重要的就是演戏的时候不能掺杂任何私人感情与情绪。
所以,我闻言立马换上一副受宠若惊,惶恐之至的小模样道:“奴婢出身微贱,此生得以有幸见上太子殿下一面,已是莫大的福分,哪敢再奢求殿下垂怜?”
“泠娘,你莫要自轻自贱,在孤这里,你便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待孤登基,定让你宠冠六宫。”
太子的柔情真是,真是,令人作呕,呕——
死渣男,连画大饼都不会画,既说了我是天下最美的女子,结果就值个虚无缥缈的宠爱?
不过他的审美还是在线的,本狐铁定是天下最美的女子,那最美的男子,卫黎?
完蛋,怎么又扯到那个男人身上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的日程都是这样的:
头天晚上给老皇帝下幻术,让他自己yy,然后去偷看卫黎洗澡,
第二天继续蹲在太子回东宫的必经之路上演苦情戏。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什么?你问我苦情戏怎么演?
要在不经意间露出身上的新伤旧痕(注:伤痕必须有美感)
要假装你一点一点地对他放下戒备心,一点一点地依赖他,譬如:“太子殿下,奴婢不幸福啊~巴拉巴拉···”,“太子殿下,陛下他不能人道,不但不能让奴婢体会到任何闺房之乐,还···”;
以上我说这一切步骤,都得建立在女主是我,天下第一美人的前提下,不然权当我放屁。
第三次见面,太子告诉了我,他的名字。
“泠娘,孤叫盛牧,以后便唤我牧郎。”
牧郎?我干脆管你叫放牛郎好了,天知道自那以后我是怎么做到在明明稍一泄气就能笑死的情况下,还含情脉脉地叫他牧郎的。
第七次见面,我向他诉苦,说自己不幸福,顺带编造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悲惨身世,力求把自己塑造成超级无敌巨缺爱人设,就差在脸上写四个大字——人傻好骗了。
第三十次见面,我又向他诉苦说老皇帝不能人道,这红果果的暗示,就差把欲求不满四个字写脸上了。于是乎,我成功为老皇帝头上带了一顶绿帽子,这绿帽子还是他亲儿子。
别多想,对盛牧,我用的也是幻术。至于洞房花烛,一个放牛郎,也配?
成功拿下放牛郎的当天晚上,我迷茫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呢?就算我能让老子和儿子反目成仇,儿子逼宫夺位,可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呀,我想要的,是王朝的更迭,是皇室的坍塌,这才是祸国妖姬嘛~
综上所述,当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找到一个盟友,一个有野心当皇帝的盟友,然后让他爱上我。
想到这,我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了个赞,可是这人选,卫黎,卫黎,对,卫黎!
让他爱上我,芜湖,那会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啊,一边睡他,一边实现梦想,啧啧啧,想想都美~
说干就干,我哼着小曲儿,跨过碍事儿的皇帝时,顺便踢了他两脚,又一次消失在夜幕中。
-------------------------------------
奉远王府,
我轻车熟路地找到内殿的位置,却在是走门,还是走屋顶这个问题上犯了难。
我这回是人身,还是走门吧。
推开门,一支飞镖便径直向我面门袭来。
“奉远王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么?”我把玩着飞镖,步履轻移。
卫黎戴着面具,看不出喜怒,“桃夭夫人好身手,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我娇嗔道。
“桃夭夫人若无事,便请回吧,本王要沐浴了。”卫黎下了逐客令。
沐浴?我一听这个词,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欢快起来了,但俗话说,喜形不于色。
“妾身愿意与王爷共浴~”
哈哈哈哈,说完这句话,我就能想象到卫黎面具下的一脸黑线了。
“怎么,王爷已经有约了?”我注意到卫黎在我来的这段时间里,视线已经在不经意间掠过三次瓦片窟窿了,于是乎,我决定撩扯一下他。
卫黎没有说话。
“是那只小狐狸么?”我话音刚落,一道残影就来到了我面前,一只大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颈,是卫黎。
他的眼神阴冷,瞳孔收缩,“说!你把它怎么了?你把我的小狐狸怎么了?”
????
你的小狐狸?那是我的本体,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所以卫黎是爱上了我的原形,他喜欢那种毛茸茸的触感?想不到卫黎居然是个furry控,wow,我可以~
不对,我好像要被掐死了,我得说点什么,“慢···你掐死我,你就···找不到···小狐狸了···”
空气开始流通,我的意识逐渐清醒。
我抚摸着我的细长而又优美的脖颈,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要与我的美貌旷世隔绝了。
“说,小狐狸呢?”卫黎厉声道。
“那个,其实,我就是小狐狸,不过不是你的,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了?”我弱弱地反问道。
卫黎盯着我看了好久,最终落在我的眼睛上,喃喃自语道:“是一样的,说话也是一样的···”
什么情况,卫黎被老皇帝附体了?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谁料却被他一把抓住。
这反应着实吓了我一跳,“你要是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现原形。”
没等他开口,我就直接恢复了本体。
卫黎目瞪口呆地看着从一堆衣服钗环里跳出的小狐狸,蹦蹦哒哒地到他面前:“这回你信了吧,那我变回去了奥。”
转瞬间,一具靓丽胴体一丝不挂地展露在他面前。
“小狐狸,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即便是卫黎现在戴着面具,我也能想象出他脸红的样子,毕竟,他耳根子都红了。
“我是狐狸,干嘛要穿衣服?难道我不够漂亮么?”我故意撩拨他,特意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漂亮,自然是漂亮的,只是···”卫黎开始语无伦次。
“怎么了嘛?你不是要洗澡么?我们一起啊~这回我可以洗了,这个深度淹不死我的。”我拽着他就往浴池走。
卫黎想不出来说什么,只能被动地被我拽着,眼看快到浴池边上了,才憋出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我又不是女子,我是狐狸。愣着干什么,脱衣服啊~算了,我给你脱。”是不是很惊讶于我怎么突然这么奔放,好吧,我就是口嗨而已,动起手来,我是真的唯唯诺诺。
譬如,他那外袍的扣子,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却怎么解也解不开,更不巧的事情就是他那个外袍是立领的,我的手指一直在他喉结处摩擦,然后卫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好了,小狐狸,不要弄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在玩火?”他握住我的手,“乖~帮我把面具摘掉。”
作为一个未经人事的狐狸,我还真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如果我事先知道,
那么,
我依然会去做。
摘下面具的卫黎好似解除封印一般,唇瓣直接压了过来。
我擦,本狐的初吻,嘤嘤嘤,被终结了!
接下来,我是崩溃的(持续性崩溃)。
“嘤嘤嘤~”
“嘤嘤嘤~”
平生第一次不想当狐狸,居然是因为,狐狸的叫声实在太软萌了,我明明已经在很生气的说不要了,可是某人就是听不懂!
“小狐狸~”
我咽了咽口水,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该如何才能阻止他下一波攻势。
有了!
卫黎看着一眨眼功夫就现了原形的小狐狸,无奈地笑了,“小狐狸,妖精都是像你这么弱的么?”
我一听就炸毛了:“我才不是妖精呢,我可是血统纯正的狐族小公举,而且我不弱的好么,谁能想到你那么强啊,年轻人要懂得节制!我已经六百岁了,你要懂得尊老!”
“好好好,你不弱,我的小狐狸最棒了~你已经六百岁了,可我只有二十岁诶,你这算不算老狐狸吃嫩草啊?”
“狐狸是不吃素的,而且狐族能活几千甚至上万年,换算成你们人类的年龄,我也就刚刚及笄。”
“原来是这样。”卫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把我抱在怀中,用手抚摸着我的毛发。
老实说,我并不是很喜欢别人撸我的毛,但卫黎,撸就撸吧。
这一晚,卫黎问了我很多问题。
他问我,“小狐狸,你为什么要入宫啊?”
我告诉他,我有一个远大的志向,要当一名祸国妖姬。
我还跟他说了我的计划,在我说到要找一个盟友,并让他爱上我时,他面色突然冷了。
隔了一会,
他又问:“小狐狸,你为什么入宫那天晚上要来找我啊?”
我告诉他,那是因为我要放飞理想,他不明白,我只好跟他说,我馋他身子,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馋。
在他知道我对老皇帝和太子都是用的幻术应付了事时,明显开心了不少。
“小狐狸,你对我,用的不会也是幻术吧?”
我又一次炸毛了,跳起来准备用爪子挠他,“我不对你用幻术,是因为你值得我亲力亲为!”
卫黎彻底高兴了,抓起我的爪子就往他脸上贴,吓得我赶紧缩回指甲,这么好看的脸,万一破相了,可就罪过了。
末了,他问我的真名叫什么?
我说,爹娘,唤我,阿紫。
“阿紫,阿紫···”卫黎呢喃着我的名字,沉沉睡去。
上一次被唤阿紫,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想着想着,我也进入了梦乡。
卫黎醒来时,我早走了,回到那座华丽的未央宫里,继续补觉。
我做了个梦,梦见卫黎就躺在我边上。
结果,这不是梦,他真的来了。
“卫黎?”我的睡意还未消散,只当自己还在做梦,索性把腿往他身上一搭,至于手,本来是想搂他腰的,可不知怎的,自己不老实起来,一路向下,直至感受到,炙热。
温度的变化,让我一激灵就醒了,“你怎么进来的?”。
“小狐狸,你的夫君也不是吃素的呢~”卫黎暧昧一笑,视线下移。
我慌忙把手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但一时间好像又没地方搁。
“好啦,乖~为夫是来帮你放飞理想,策马奔腾的,不过你要是想做些其他事,也不是不可以~”
卫黎附在我耳边说话也就算了,还吹气!
嘤嘤嘤,真是要了狐命了。
-------------------------------------
御书房。
“桃夭夫人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引得殿内的官员无不侧目而视。
珠翠碰撞,佩环叮当,我款款走进,目光轻轻扫过一干人等痴醉的眼神。
我知道,我又一次惊艳了他们的岁月。
“给皇上请安~”
瞧这妩媚姿态,眉眼弯弯,不过简单几个字,落到旁人耳朵里就宛若电流通遍全身,酥酥麻麻,好生难受!
哎,我这该死的魅力,无处安放啊~
老皇帝说着爱妃免礼,正好,我压根没想跪,倒是这帮臣子,一个个后知后觉地给我请安。
在一众请安声中,我注意到了一道稚嫩的童音。
循声看去,一个八九岁的男孩主动迎上了我的视线。
他澄澈的目光中带着好奇的意味。
我冲他浅笑,对于这种长得很好看的人类幼崽,我还是很欢喜的。
太监在皇帝的授意下搬了把椅子过来,我慵懒地坐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水,静静听他们议事。
按理来说,议论政事怎么也轮不着我这么后妃旁听,但今天不同,是国事,更是家事。
皇上流落民间的沧海遗珠找回来了,就是那个好看的幼崽。
殿中央正搂着幼崽一把鼻涕一把泪痛哭的就是他的外公,文成侯兼前太傅,杜良弼。
文成侯府,杜氏,在东胜是一个尤为特殊的存在。
三尺讲台,教书育人,桃李天下。
自东胜建国始,皇室教习大多出自杜家。
老皇帝四十岁才登基,原配皇后于他登基五年后崩逝,众臣举杜家女为后,即前皇后,杜若,也就是幼崽的生母。
要说这杜若也是个神奇的存在,入宫没几年,便自请与皇帝和离,成为东胜王朝历史上第一位与皇帝和离的皇后。
杜若和离出宫后,同文成侯府的联系便断了,爱女心切的杜太傅却未曾放弃过寻找她,一直在派人苦寻。
终于,经过近十年的苦寻,打听到了杜若的消息,只可惜,杜若早已于三年前病逝。
杜若的手书上写明,她和离出宫时,已经怀孕一月有余,此事有某太医和某太医,某婢女作证,出生日期也有某稳婆,某大夫作证。
有前皇后的手书和信物,有一堆证人,滴血认亲的结果也没问题,这群愚昧的人类就相信了,这个幼崽的确是皇室血脉。
“好孩子,你叫什么?”皇帝此刻眼神所包含的情绪有些复杂。
平白多了个好大儿,搁我,我也复杂。
“我叫杜敕。”幼崽自信地与皇帝对视。
皇帝笑了,“好,好,你以后就叫盛敕了。传朕旨意,立桃夭夫人为后,掌凤印,入主坤宁宫,抚育十二皇子盛敕,择日举行封后大典。”
???我刚入口的茶水还没来得咽下去,就听到了此等重磅消息,真是,刚才还笑话皇帝多了个儿子,转眼间,我就喜当娘了?
在场官员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我强忍住把茶水喷出来的冲动,硬生生吞了下去。
水是真的可以噎死人的,我信了。
丞相老头第一个反应过来,袍子一掀,利落跪下,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皇上三思啊!桃夭夫人出身低贱,无才无德,胸无点墨,怎堪国母,怎可抚养皇子?请皇上收回旨意!”
居然敢说本狐没文化?这死老头子,恩,好像也没说错哈~
我一时间也无力反驳。
“出身低贱?桃夭夫人出身文成侯府杜氏,至于才学,你在质疑杜太傅的学问?”皇帝的面色冷了下来。
丞相诧异地瞅了一眼杜良弼,后者则在皇帝的明示下一脸懵逼地点了头。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以文成侯义女,杜泠娘的身份被立为继后,膝下还多了个幼崽。
-------------------------------------
“卫黎,盛敕真的是皇室血脉?”我依偎在卫黎怀里,手指在他紧实的胸肌上不停画圈圈。
“我说是,他就是。”卫黎捉住我不安分的手指送到嘴里,轻轻吮吸,“怎么样,你夫君实力还是可以的吧?”
“一般般吧~”狐狸的傲娇不允许我对旁人过分赞美。
卫黎表情一变,“看来阿紫最近对我不太满意呢~”
“哒咩,哒咩,嘤嘤嘤,你最棒了行不行?”
···
看什么看,这段掐了不准播!
-------------------------------------
如果说盛敕回宫,身为太子的盛牧只是有一丝丝慌张的话,那么盛敕封王,就彻底让他慌了神。
“政,政,这个封号,居然落到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身上!”盛牧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大发雷霆,顺手操起我宫里的一个花瓶就要往地上砸。
他喵的,要砸东西,回你东宫砸去,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花瓶了。
“牧郎不要~当心伤着贵体,奴家会心疼的~”我攀上他的脖子,“牧郎,皇帝他好像真的很爱重盛敕···”
也不知道我天天说这么违心的话会不会遭雷劈,我明明巴不得他当场猝死,却还要做出一副爱他爱得要死的姿态,不得不说我的演技真的太好了,那个什么小金人,真应该给我颁个奖。
盛牧脸色缓和了些,但目光阴鸷地可怕。
他拥着我入了帐幔,对着我的幻术,格外野蛮用力。
哼——
我心下一阵不屑,忍不住踹了他两脚,比踹他爹更用力的那种。
其实不怪盛牧,政王是老皇帝少年时的封号,这么敏感的字在已经立太子的情况下,落到了盛敕身上,搁谁谁都得无能狂怒。
皇帝这一辈子一共有过十二个儿子,七个公主,但最后只有盛牧和平乐公主平安长大,其余全部夭折。
盛牧非嫡非贤非长,生母还只是一个直到他被立为太子才被追封为妃的宫女,所以,但凡皇帝当时有其他人选,都不会立他。
二十四岁以前,盛牧不被任何人看好,无论是皇帝,还是朝臣。
要不是因为皇帝年岁见长,子嗣艰难,群臣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
二十四岁那年,盛牧终于被封了诺王,诺,顺从也。
诺,政,这两个字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即便随后被立为了太子,也依旧不被喜爱,不然怎么会二十七岁仍未迎娶太子妃?
以上这些,当然是——
卫黎告诉我的啦,不然仅凭我对人类文化的理解,鬼知道诺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
“给娘娘请安,皇上今个儿公务繁忙,特意让奴才过来传话,让娘娘先歇下。”太监恭敬道。
公务繁忙?
豆大的雨点砸地窗棂啪嗒作响,我抬眼望了望窗外,雨,好像下了许久了。
“江南洪灾,皇帝正在御书房召群臣开会。”卫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为我解惑。
“群臣开会,你怎么不去?”
我并不惊讶他的突然到来,毕竟,他已经来了好多次了。
“当然是为了来陪我的小阿紫啦~”
卫黎趁我不备,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讨厌~”
鸳鸯被里锦成双。
“卫黎~”
“怎么?还想要?”卫黎戏谑的眼神,让我忍不住锤了他两下。
“别闹,说正经的,江南富庶之地,如今遭遇了洪灾,朝廷赈灾拨款绝不会少,救济灾民,更是树立形象,搏好名声的大好机会,盛牧会不动心?”
卫黎摸了摸我的脑袋,“阿紫,下回不要笑的这么放肆,你的狐狸尾巴都快露出来了~”
有么?我伸出手向屁股探去,却被他握着转移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滚烫,坚挺。
“阿紫,你的尾巴在这。”
罗绡垂薄雾,阿紫嘤嘤嘤~
-------------------------------------
在卫黎的推波助澜之下,盛牧果然在第二天的早朝上自请前往江南赈灾。
早朝结束后,旨意就送到了东宫,任命太子为钦差,于次日启程下江南。
“泠娘,等我回来。”
盛牧深情的目光看得我头皮发麻,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更加深情地回应道:“好,牧郎,我等你~”。
当晚,老皇帝照旧来到了坤宁宫,但他的心情,实在称不上好。
“泠娘,你觉得太子怎么样?”皇帝忽然发问道。
“太子殿下是陛下的孩子,自然虎父无犬子。”我的这句话看似恭维,实则是给盛牧挖坑。
皇帝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虎父无犬子,太子大了,大了···”
两侧的纱帐放下,我看着他对着我的幻术,格外野蛮用力的样子,撇了撇嘴,真不愧是父子俩,一边想着,脚上的功夫也没落下。
一月后,盛牧回来了。
他不仅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还带回了两位江南富商的女儿,给了良媛的位分,充入东宫。
他喵的,江南的洪水怎么没把这个人渣淹死啊!
而后发生的事,更加颠覆了我的认知,怎么会有辣么蠢的人存在?
我知道盛牧智商不高,但是我真没想到他居然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小脑发育不全,大脑完全不发育的人。
以丞相和掌二十万大军虎符的大将军两人为首,率其羽翼借太子赈灾有功的名头,请求皇帝给太子赐婚。
朝廷风向一夜之间倒戈,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三岁孩童都懂的道理,盛牧不懂,得,二十七年白活。
据卫黎说,当时的场面是这样的,
“众爱卿说的有理,太子不小了,也该娶亲了,之前是朕疏忽了,不知众爱卿可有合适人选啊?”皇帝面色如常,看不出一点端倪。
“臣以为大将军的幺女正值嫁龄,且容貌才学皆为上等,实乃太子妃的不二之选。”丞相言之凿凿。
大将军则拜拜手,“丞相大人谬赞了,小女顽劣,还是丞相家的嫡女才名出众,贤淑美貌,能担得起未来国母的名头。”
皇帝本来只是在龙椅之上静静看着平日里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死对头商业互吹,但在听到‘国母’这两个字之后,眼中闪过寒光。
一瞬,便散了。
“太子,你怎么想?”皇帝没搭理那两人,直接问盛牧。
“儿臣谨遵父皇圣谕。”
盛牧低眉顺眼的样子在皇帝看来,就是装傻充愣,不由得更加厌恶,忌惮。
散朝之后,皇帝来了我这。
“泠娘,你想不想让敕儿当皇帝?”
我惊讶道:“陛下,您怎么突然这么问,太子不是还···”
“回答朕。”他只是死盯着我,追问道。
“不想。”我摇摇头,“做帝王太累了,像您,连陪妾身的时间都那么少呢~”
皇帝紧绷着的肌肉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泠娘,朕以后一定多多抽时间陪你。”
我表面上应着,其实,可别,千万别,我才不要你个糟老头子陪,我要的是卫黎。
对了,也不知道卫黎在干什么···
思绪逐渐飘远,等它再飘回来的时候,皇帝已经走了。
那是自我进宫以来,皇帝第一次没在我这过夜。
-------------------------------------
盛牧如愿以偿了,皇帝将丞相的嫡女赐给他做了正妃,又将大将军的幺女赐给他做了侧妃。
“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不见,就说,本宫身体不适,免了他的请安。”我不是不想见(虽然我确实不想见),这招叫做欲擒故纵。
铜镜映着一道身影渐渐走近。
温润如玉的太子一脸歉意地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泠娘,孤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孤需要她们父辈的势力来稳固地位,原谅孤,好不好?”
“太子殿下言重了,您并未做错什么,又为何要本宫原谅。记得你我现在的身份,是母子。还请太子殿下把手拿开,不要逾矩。”
盛牧似乎被我疏离的话语刺到了痛处,强迫我转过头看着他,急切道:“泠娘,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是知道我的,对不对?”
我依旧淡淡的,盛牧怒了。
他强行与我的幻术发生了关系,极为粗暴的动作,看得我恶心反胃,恨不得一脚了结了他。
不可以,这样的人,如果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太便宜他了,要让他承受百倍,千倍,不,万倍的痛苦。
阿姣,很快了,很快你就能看到了。
“泠娘,对不起,是孤唐突了,你放心,再过几天,我给你的承诺,就可以兑现了。”盛牧歉意地吻了吻我的额头,穿上衣服,走了。
“泠娘,等着孤。”
好,我等你,下次见面,我保证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压下心头的恨,扯出一抹微笑来。
-------------------------------------
太子大婚当日,
放眼望去,阖宫都被大红色装点。
“皇上,皇后娘娘,平乐公主来了。”
她这个时候来,指定没好事。
顶着一张大饼脸走进来的平乐,直接略过我,牵起了皇帝的手,嘘寒问暖。
我翻着白眼,正准备先出去的时候,一道银色的亮光晃得我一愣。
不好!
待我上前阻拦之时,一柄利刃已经插入了皇帝的胸膛。
我慌忙扶住皇帝,让他倒在我怀里。
皇帝瞪大了双眼,手颤抖地抬起指向平乐,却又无力地垂下,嘴唇嗫嚅着,忽而又好似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苦笑着晕了过去。
“来人,来人护驾!平乐,你此举是弑君弑父,其罪当诛!”我厉声质询道。
平乐哈哈大笑,“一个小小的舞伎居然也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整个京都上下都被太子哥哥控制了,你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来人,给我把这个贱妇拖下去犒军!”
盔甲刀剑的撞击声渐行渐近,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平乐居高临下地瞅着我,正得意之时,一柄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冰凉的触感使她感到了恐惧,“狗奴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是本公主!”
“没错啊,就是您,太子谋反,平乐公主弑君弑父,本王奉旨平叛。来人,押入天牢,严加看守!”
啊啊啊,卫黎拽拽的样子好帅,我好爱~
平乐公主愤愤不平地瞪了我一眼,以她的二百五智商估计到死也想不明白,这计划到底哪儿除了破绽。
“臣救驾来迟,请皇后赎罪!”卫黎冲我挑了挑眉。
“恕你无罪,当下最要紧的是陛下,来人,快宣太医!”我抛了个媚眼儿给他,然后扯着嗓子大喊道。
由太子与平乐公主为首发起的这场叛乱,最终以失败告终。
主要参与者全部被打入天牢。
一时间,空荡荡的天牢反而成了全京都最热闹的地方。
-------------------------------------
走上城楼,俯瞰皇宫,大红色的装点在鲜血的相衬下,两者竟融合出了诡异的美感。
“阿姣,我等一下就带你去看那两个人渣的下场。”我握着手里的玉簪,泪水早已溢满了眼眶。
“阿紫,怎么哭了?”卫黎走过来抱住我。
我仰了仰头,“没,才没。”
正说着,一滴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
“阿姣,是男子?”卫黎注意到了我手里的玉簪,冷声道。
“不,阿姣,是个很好的姑娘。”我摩挲着玉簪,陷入回忆。
五百年前,我还未来到人界,只是一只乳臭未干的小狐狸。
有阿爹阿娘的庇护,有阿兄阿姊的疼爱,是狐族最快乐的小公主。
可这一切,在我一百岁生日那天,都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我亲眼目睹了阿爹,阿娘,阿兄,阿姊的死,他们,用生命,拖延到了人界传送阵开启的时间。
阿姊微笑着目送我安全离去,才满意地合上了眼。
人界灵气稀薄,但也架不住我堂堂狐族小公主的天赋惊人,不到六百年的时间我就修出了九条尾巴,距离飞升仙界,只余下一步之遥。
第一次渡劫,在挨了七七四十九道雷劫之后,我扛不住了,法力尽失,晕了过去。
猎人把我当作普通的狐狸捡了回去,因我毛色稀有,被放在笼子里展览出售。
此时的我,不能开口说话,身体虚弱至极,连一只未开灵智的野兽都不如,只能是如案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
两个皮毛贩子在我眼前疯狂讨价还价,预见到死亡的我选择闭上眼睛,最后睡个好觉。
“老板,这是五百两银子,这只狐狸我家小姐要了。”
我被从笼子中放出来,被一个小姑娘抱在了怀里。
她温柔地抚着我的毛发,“小狐狸,你长得真好看。”
我被她带回了家,有大夫过来给我治伤,还有侍女喂我各种好吃的。
她房里有架古琴,在之前我从没见过那东西,偶然上去用爪子拨弄了一下,那响声把我吓了一跳。
小姑娘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受惊的我,告诉我那是古琴,是一种乐器,怕我不明白,特意上手示范了一下。
悦耳动听的乐曲在她指尖的上下拨弄中倾泻而出,烛火将她专注的模样映在了洁白的窗纸上,圣洁而美好。
一时间,我痴了,不知是看的入神,还是听的入迷。
曲终了,她见我听的认真,颇有些惊奇,“小狐狸,你还真是特别呢,既然你这么喜欢琴声,嗯,泠泠七弦上,就叫你泠娘吧。”
后来我法力逐渐恢复了,就开始尝试着跟她说话,开始她确实被我吓到了,不过后来,她就习惯了。
我知道了她叫阿姣,姣,好也。
她是我愿意守护一生的美好。
在一声声泠娘和阿姣中,她长大了。
曾经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出落成了袅袅婷婷的美人,她议亲了,议的是门当户对,才学出众的沈家嫡子,沈长安。
我悄悄带她御空飞行去看沈公子,我问她喜欢么?
她脸红不语,我知晓她的心意,就经常让二人见面,联络感情。
沈公子是喜欢她的,我看得出来。
能看到她此生幸福,是我最大的愿望。
沈长安是个争气的,连中三元,成了前途无量的状元郎。
放榜那日,他便到阿姣家下了聘。
看着二人蜜里调油,我放下心来,恰逢我的仙劫即将再次到来。
于是我不告而别了,只给阿姣留下了一封信。
我以为从今以后会有沈长安守护好她,可惜,沈长安就是个废物!
第二道天雷落下之时 ,我分神了。
我曾分出一缕精魄给阿姣。
那一瞬,分给阿姣的精魄与我本体的联系被彻底切断。
阿姣出事了,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恍惚间,又被雷劫劈成了重伤。
醒转过来后,我强撑着身体,在乱葬岗找到了阿姣的尸身。
她美丽的脸庞被利刃割开了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浑身青紫,纵横交错着鞭痕,下体更是惨不忍睹,这一切都昭示着她生前经历过怎样的暴行!
阿姣,是我的光啊,你们怎么敢这么对她!
狐族向来是最睚眦必报的,什么飞升成仙,什么以德报怨,我要伤害过阿姣的人,都死!
安葬了阿姣之后,我开始着手调查是谁伤害了我的阿姣。
可笑,这一切的起因竟然是沈长安。
平乐公主看上了新晋状元郎,在沈长安坚决不肯退婚的情况下,随便寻了个罪名,将阿姣全家流放,阿姣被充为宫伎,继而被太子看上,她誓死不从,换来的是死状惨烈,被抛尸乱葬岗。
而沈长安,在平乐公主以全族性命相要挟的情况下,同意做了驸马。
皇帝,太子,平乐,沈长安,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你问我皇帝做错了什么?
他纵容子女草菅人命,这难道是对的么?
阿姣,我带你去看他们的下场。
我目光柔和下来,对,不能吓到阿姣。
“阿紫,我陪你一起。”卫黎牵起了我的手,给了我一个暖心的微笑。
月光下,我与他十指相扣,影子被拉的好长,好长。
天牢,
“泠娘!”盛牧看到我自是喜悦万分的。
“住嘴!这个名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是令人作呕!”我冷酷的表情吓住了他。
“泠娘,你怎么了?”盛牧后退了几步,却又马上上前焦急地询问。
我冷笑了一声,“哟,太子殿下,您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盛牧摇了摇头,“不,泠娘,你···”
“太子殿下,您还记得阿姣么?”
盛牧神色一变,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呆滞在原地。
“泠娘,你···”在我转身离开时,他叫住了我。
“没爱过,一点都没有。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旁人的真心?”我一字一顿,说得格外用力。
杀人诛心,我要他享受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慢慢来,不着急。
“公主,这里的环境,可还好?”我笑意盈盈地关心着。
平乐公主被老鼠吓得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见我来了,倒是提起精神大骂,“你个小贱人,快放本公主出去!”
“公主说笑了,老鼠,是一种非常通人性的动物呢~来人,多给公主放些进去。”我妩媚的笑,在她眼里应该是比毒蛇还要恐怖了吧,“对了,再放些蛇之类的进去。”
“想问为什么?想想你干过什么吧,记得阿姣么?这就是你的报应,公主,好好受着吧。”我在平乐的咒骂声中,牵上了卫黎的手。
阿姣,我为你报仇了。
阿姣,对不起。
阿姣,要好好的。
···
老皇帝重伤不治,很快崩逝了。
政王登基,即为新帝,卫黎成了摄政王,而我成了太后。
朝政稳定之后,我与卫黎正式结为夫妻,办了声势浩大的成婚典礼。
朝中有不满者,也均是敢怒不敢言之辈,蝼蚁罢了。
民间广为流传着我从一名宫伎一步步爬到高位,最后颠覆皇室的励志故事,人送外号,祸国妖姬。
“阿紫,你的梦想我可帮你完成了,有没有报酬什么的?”卫黎兴致勃勃地过来邀功。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
“那我可就自取自足了?”卫黎一边说着,一边贼手就摸了上来。
“卫黎!”
“嘤嘤嘤···”
卫黎是八十岁去世的,
“阿紫,我要走了,不要伤心,不要哭,哭了就不美了~”
“傻子,我可是狐族血统高贵的小公主,是天下第一美狐!”
他想伸手为我拭去泪水,可抬到一半,就坠了下去,“对,阿紫,是,最美的···”
“卫黎!卫黎!我不许你死!”我抱着卫黎,哭了好久。
我把他埋在了阿姣旁边。
阿姣,卫黎,谢谢你们,惊艳了我的狐生。
-------------------------------------
“九尾狐?想不到世间还有九尾狐的存在。”冥王对于我的到来,感到格外的惊奇。
“我来是想用我全部的修为,换跟一个凡人生生世世的机会。”我明显感觉到冥王听完我的话更惊讶了。
“真是奇怪,近些年怎么竟出大情种?”冥王欣然答应。
他查看着六道轮回簿,忽然就笑了,“原来你就是宇寰神君宁可被打落凡间受六道轮回之苦也要力保你飞升仙界的狐族小公主啊~”
“什么宇寰神君?”这下轮到我发懵了。
“当年狐族势大,仙界清洗过狐族之后,便不允许狐族嫡系血脉飞升仙界。但宇寰神君不愿意,他在天帝宫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天帝才发话,让狐族小公主飞升也可以,他必须坠入凡间受六道轮回之苦。这本天帝想逼退他的托词,结果宇寰神君真的第二日就跳入了六道轮回。这件事现在都在仙界被传为佳话。”冥王羡慕地咂了咂嘴。
“这关我什么事?”我皱了皱眉。
冥王一拍脑门,“忘记告诉你了,卫黎,就是宇寰神君的转世,他已经结束了六道轮回,回仙界去了。”
“我去你的!”我一跺脚,额,天劫来了。
冥王哀怨地瞪着我,我摊开手,不是故意的,真不是。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之后,我飞升了。
留下冥王对着被天雷劈得不成样子的冥界,欲哭无泪。
-------------------------------------
“卫黎,哦,不,宇寰神君,好久不见~”
“小狐狸,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