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卡]《在历史与人文之间徘徊》——论文艺作品内容与形式的辩证矛盾（二）

二、题材吁求形式

如果我们上述的理解可以成立的话，那么题材作为艺术家选定的介于“第一自然”与“第二自然”之间的材料，只能看成是未来作品的“准内容”。“准内容”还不是“内容”， 但它往往急迫地“想”成为真正的内容。但它在未被赋予一定的形式之前不可能成为内容。题材在未被深度艺术加工之前，其“缺陷”是显而易见的。它即或再完整再具体，也还缺少应有的艺术秩序，它就如同纺织工人手边那些纱料一样，从那里可以见出数量和质量， 但它还没有布的“秩序”，还不是布。这样，还不具有“艺术秩序”的题材， 就还不能构成活生生的艺术世界。进一步说，题材是一种停留于艺术家心中的未定型的东西，还是“眼中之竹”，至多是“胸中之竹”， 它还不是审美对象，还不能与读者构成对话关系，因而也不具美学效果。甚至可以说，题材能不能转化为真正的作品内容也还难说， 它可能在痛苦中出生， 也可能因各种主客观原因而在母体内窒息而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艺术家选择了一个题材，那么， 他和它就会急切地吁求形式， 吁求某种理想的形式， 以促使题材向真

正的内容转化。对艺术家来说，这是一个喜悦和焦虑交织的时刻， 他为获得一个题材而喜悦， 同时又为寻找具有表现力的形式而焦虑， 而且常常是焦虑超过喜悦，如同一个临产的孕妇，喜悦中充满恐惧。这就是说，题材与其相匹配的形式的关系， 决不是简单的决定与被决定的关系。题材吁求形式， 是作为题材拥有者的艺术家苦心追求的过程， 并非有了什么样的题材， 就一定会有什么样的形式自然而然地出现。“吁求”与“决定”的含义是不同的。“吁求”强调艺术家寻找形式的主动性，“决定”则强调艺术形式呈现的被动性，似乎艺术家不必苦心孤诣地创造，形式在冥冥之中已被内容决定了。这种看法不符合艺术创作的规律。

 从形式这一面说，一定的形式只有在题材的吁求下才出现。题材的吁求是形式出现的前提条件。作品的形式无论如何是一定内容的形式。一定的形式以一定的题材为对象。可以这样说，形式的工作就是把形式赋予题材进而转化为内容的工作。形式一旦脱离开它的工作对象，就变得毫无意义了。这一点正如马克思所说： 如果形式不是内容的形式， 那么它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如同社会的生产方式决定上层建筑一样，作品形式归根到底是根据题材的要求而形成的。题材是形式形成的根本动因。作品的形式能否出现， 能否形成，决定于题材是否有吁求。从这个意义上说，题材吁求决定形式的呈现， 题材征服形式。中国古代诗论深得此中规律，在“意”(题材) 与“语”“象”“文”“笔”(形式) 关系上， 指出“无论诗歌与长行文学， 俱以意为主。意犹帅也。无帅之兵，谓之乌合。”(王夫之)，因此要“后于语， 先于意”(皎然)， 要“意在象前，象生意后”(徐寅)， 要“意在笔先， 然后着墨”(沈德潜)。强调忽视内容的、孤立的形式不能产生美， 叶燮在《原诗》外篇中谈到波澜之美，他认为只有在明净的水质中，由微风吹动的波澜才是美的， 如果是一条臭水沟，在风的作用下也会出现波澜，可它只能散发出臭味。所以他说：“波澜非能自美也， 有江湖池沼之水以为之地， 而后波澜为美也。”又如苍老也可以是一种美，然而“苟无松柏之劲质， 而百卉凡材，彼苍老何所凭藉以见乎? 必不然矣。”就诗而言，诗的质(题材) 就是“诗之性情， 诗之才调，诗之胸怀，诗之见解”， 而诗的形式则是诗的“体格、声调、苍老、波澜”，后者依赖于前者，或者说后者的出现与活跃有待前者的吁求与呼唤。

 再进一步说，在题材对形式的吁求中，已包含了深一层的要求， 从而对形式作了深一层的规定。这就是任何一个艺术家所选定的题材中，都已含有内在的逻辑，其中又可分为来自生活的固有逻辑和来自艺术家主体的情感逻辑，这种内在的逻辑吁求形式对它做出与之匹配的呼应。这也就是说， 艺术家对一定题材赋予什么形式，尽管有其发挥创造性的宽广天地，但题材固有

的内在逻辑，使艺术家在考虑采用何种形式时， 不能不受到一定的制约。遵从这种制约，才能使形式与题材的“性格”相匹配。因为一定的形式只有深刻地切入到题材的内在逻辑，才能充分地、艺术地表现这种题材， 才能转化成真正的富于艺术魅力的内容，进而获得理想的审美效果。这里可能产生两种形式与题材不相匹配的倾向：第一是形式完全违拗了题材固有的内在逻辑的规定，结果题材是一种色调， 形式则是另一种色调，两种色调又无法达成妥协而产生和谐感， 这样形式与题材就对立而不统一， 古人常讲的“有文无质”“有墨痕无血痕”的弊病就是这样产生的。第二是形式力量不足，题材溢出形式， 这样艺术家的感情就不能彻底地转换为艺术情感。马克思烧掉了他早期的抒情诗， 其原因是诗的形式力量稍差，诗中狂热的感情束缚不住，成了致命伤。

今天的小番外:今天迈出了学习剪辑的第一步咯，学会了Pr的软件设置，学会了怎么把视频、音乐和序列放进项目窗口。明天继续，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