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研时和读研毕业后去西安之前,是我人生中极其特殊的时段。此前我虽然担任过班干部,拿过奖学金,在班级在系里乃至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大家庭红得不行,但此前我其实跟自己父母关系都是肤浅的。
华理克在《标竿人生》中说人生最重要的是人际关系。警世俗语不是这么说的嘛,没有金钱,你拿什么维系你的亲情,友情,爱情。为什么大家这么看重金钱、地位、名誉、财富、权力之类,不就是富在深山有远亲吗?说到底,大家还是特别在意亲情友情爱情呀!只不过有些人表现得如求爱般直率炙热,有些人反其道而行之,看似冷若冰霜拒人千里……
为了和人建立真正的关系真实的关系真诚真挚的关系,我在研一仿佛刚刚野兽从笼子里放出来之后,开始有意无意些许主动更多被迫进行转型。要转成啥样当时并不清晰,带有更多的梦幻不切实际的色彩,当时却并不觉得。说我当时属于高分低能那是埋汰我,但书呆子那是确凿的。我以为老叶同志是书呆子,其实人家心智那会儿比我成熟,看上去呆讷恰是成熟的表现。如今想想就见到了,人家一家自祖辈开始到那时已经委屈了近六十年。我等了自家姊妹只有十年,有信仰加持,有不断的彩蛋红包(更多看成精神愉悦层面吧),尚且内功吐纳,辛苦异常。那么人家成就那么大(看整个家庭整体)委屈时间那么长,有时激动一头扎进去就再自然不过了。
到了西安以后,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当年要的转型目标到底是什么——集学霸才识与学渣义胆的结合体。主教和其他老师正是如此,其他同学也是如此,只是在大学就读的七年我认为谁结合得好就一定虚伪且世故,更直接一点,就是表演型人格加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其实大学那会儿我更像后者,而前者我当时则幼稚地以为可以轻松摆脱的。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可当初我的读研生活实际上感觉就是在不断失败。在深圳认识蒙思熠弟兄之后,我第一次意识到自称赞不是王八蛋,而是领袖领导的必备素养尤其在国外在外交场合。当时我如果愿意谦卑下来跟教会牧者肢体学习,哪怕水平不如蒙兄远矣也定不至到那种地步。
自从我主动接触教会信仰后,我就再没有敢放弃过,信得好不好另说。即便我到了西安之后,除非外界给予强有力积极信号,我爸仿佛更想看到我的失败。或者你越想怎么样周围就越会阻止你那样?到了后来现实就是如此?而我在读研期间则用另一种方式表达我的虔诚,通过悖逆神哪怕只是跟圣经字句反着来,这样我越不顺过得越不好证明信仰越是真实基督教越是诉说真理。幸运的后者我做到了我成功了,虽然外人看去已惨不忍睹,但经过漫长的学习长久的煎熬我知道没有信仰我小命都难保。王恩在西安也幸亏找到教会认识主教,不然他的聪明和才华也可能无法可想。
要说我的爸妈嘛?我觉得正如黄绮珊和希林依娜·高在某年春晚唱的那首歌那样,他们更多是无能为力的。而且他们还需要自保,不仅防备其他人,还要防备我。因为我虽然只是书呆子,但他们对社会和人性还是看得很清的。他们没教给我这些,更多是怕我吃人吃了他们。如果当时他们死死保住我,未必能保住,相反他们可能也万劫不复。如果要有希望,只能放弃我,这样我才有东山再起之日。
去西安之前我已经特别艰难,尤其是毕业后到去西安前那段时间。到了西安之后,大伯给我打个一个电话,告诉我一个解除至少减轻痛苦的良方——那就是不要一味逃避痛苦。果然,我照着做之后痛苦减轻了不少。
那光那样不可能真正解决我当时的问题。那个时候我确实特别依赖神的道(特别是主日讲员的证道),主教的辅导以及团契的支持和陪伴。我如此依赖且享受这些以至于若干年我可以作为一个支点最大限度地反哺母会,同时最大可能地支持讲员的证道,支持主教的辅导,以及支持维护稳定团契。
如果说母亲生育子女生产之痛是相当于十根肋骨同时断裂的话,而我当时要从绝境走出来则需要承受可能十二根肋骨同时断裂之痛。如今父亲所做的是想让我更多地感激主教觉得主教的好。有专家说,母亲那么爱自己的儿女不仅因为血缘,也跟生产剧烈之痛有关。如果这是真的,那后来我那么爱父母爱大家庭爱牧者爱肢体,不仅因为血缘灵里相通,也因为当时我要重新具备爱他们的能力真正具有爱他们的能力,则首先要忍受并且胜过十二根肋骨同时断裂之痛。主啊,如果孩儿所言非虚,请你让我更加刚强壮胆,如果孩子只是谎言,请你也让孩子早日知晓!
我父母的忍耐力很强,只是他们不能忍受子女爱他们超过他们爱儿女,只要自己有这种感觉就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可真正被圣灵充满的儿女如何会只爱那么一点呢?除非距离足够远,有时万千萦绕,千山万水也是枉然。这其实是教育真正的成功,虽然这套教育使之全备不只是父母不只是江苏老师父老。
主教最初见到我和自家姊妹相好,更多担忧只是双方昏头,我完蛋咎由自取而姊妹则毁于自己的糊涂幼稚。在其后若干年中,主教逐渐发觉我的执着当中有一种绝望在里面——就是我并非玩弄姊妹,更非只是轻薄,而是一种对姊妹对教会乃至对他刻骨之爱。这种爱如此刻骨如此决绝,他感觉有时我似乎真的不在乎自己性命,如同化学课点燃的镁条那样急剧那样刺目那样惊心动魄那样震撼心灵——这几乎是老人家从未有过的生命体验!
自家姊妹喜欢读我写的信,那信是曾想寄给新闻系系花而没有写就更没有发出的,那信是我想给很多很多人说却终于不能开口的。只是她做得足够好,足够让我不计代价,足够到哪怕最终只是陌生人也无怨无悔!
我父母对后来的我的敬重是厉害的,厉害到再用从前任何爱怜的表达都觉得轻慢,或许他们从不对外人的表面的轻慢才是最高的敬意的唯一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