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国庆档，打不起来
PS：本文来自《中国新闻周刊》公众号原创文章
作者：石若潇
【周刊君说】“二八”变成了“一九”
十一长假即将到来，沉寂许久的电影市场似乎终于将要迎来压抑已久的反弹。
从票房产生总量来判断，国庆节属于第二大的档期，仅次于春节档，历来属于兵家必争之地。过去两年，2019和2020年国庆档大盘分别达到44.66亿和39.67亿，诞生了许多总票房体量超过20亿的影片。
今年的电影市场大盘整体不温不火，尽管春节档和清明档都破了往年纪录，但却由于大片供应不足、观众观影情绪不高等因素，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保持着较为低迷的状态。根据猫眼专业版数据，刚刚过去的暑期档6-8月总票房仅报收73.81亿人民币，不仅低于2014年的同期水平，甚至不及今年春节档7天时间创造的票房总额。中秋档总票房4.53亿，较之去年也大为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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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着《我和我的父辈》《长津湖》的相继定档，长久的低迷似乎一扫而空，各个影院又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了起来。
【类型单一】
虽然距离放假还有几天，但各个影院的气氛已经开始调动起来了。
“这几天比较忙，一直在准备点映和媒体包场。”北京朝阳某影院的放映经理王小兵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在他的印象中，这种热火朝天的宣传阵仗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过了。
不过，热闹总是留给少数人的。影院内部，《长津湖》《我和我的父辈》的海报和易拉宝占据了大部分地方，留给其他影片的空间并不多。
今年国庆档总共有8部影片加入战局，分别是《长津湖》《我和我的父辈》《五个扑水的少年》《皮皮鲁与鲁西西之罐头小人》《老鹰抓小鸡》《大耳朵图图之霸王龙在行动》《探探猫人鱼公主》《拯救甜甜圈：时空大营救》。两部大片、一部青春片、五部儿童向影片——其中四部是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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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原先定档的三部电影选择了退出竞争，分别是抗战主旋律电影《铁道英雄》，爱情片《十年一品温如言》，和动画片《萌鸡小队：萌闯新世界》。9月22日，《十年一品温如言》片方宣布改档，具体上映时期待定；同日，根据猫眼专业版信息，《萌鸡小队：萌闯新世界》在宣布抖音话题#电影萌鸡小队总播放量达到2亿后，未有新的营销事件发生；电影《铁道英雄》则是在近期的北京国际电影节上宣布重新定档，将在11月19日全国上映。
8部影片，数量看似不少，但其实从类型的角度来考量，依然非常单一：目标为儿童的影片超过了五部，该类型的市场天花板本就有限，还要被好几家所分割。真正具备竞争力的，只有《长津湖》《我和我的父辈》和《五个扑水的少年》这三部电影。
但《五个扑水的少年》卖相也不佳，9月30日开画当天排片量只有2%，还不及已经上映两周的《峰爆》。或许是因为这两年中小体量的青春片实在太多了，让观众产生了审美疲劳。
从9月30日预售情况来看，其中《长津湖》两项指标都遥遥领先。排片方面，《长津湖》和《我和我的父辈》两部影片合计占据了超过7成，其余不到3成由剩下的影片所瓜分。在春节档和五一档生效的“二八法则”又一次应验。
事实上，《长津湖》和《五个扑水的少年》《皮皮鲁与鲁西西之罐头小人》《拯救甜甜圈：时空大营救》原本都计划定档在8月暑期档，随着南京疫情的一度反复，才匆忙改到了国庆档，因此在预售开启和宣传预热上都颇有仓促感。不过，倘若原定安排不变，去掉这几部，加上上述临时撤档的3部，可以看到影片在类型多样性上也不会有多大改变。
总而言之，由于类型单一、体量差距巨大，不难预测，这是一个看似热闹，但结果却早已注定的局面。两部主旋律大片将得到众星拱月般的关注。
【高开低走】
把时钟往回拨一段，不难看出今年的电影市场，存在着一个明显的“高开低走”态势。
今年最早时候，市场情绪蓬勃向上，伴随着春节档创下78.42亿票房纪录，不少从业者一度喊出了“全年800亿”的振奋口号。而紧随其后的清明档和五一档，也都分别迎来了小爆发。清明档凭借《我的姐姐》和《哥斯拉大战金刚》，短短三天吸收8.2亿票房；而五一档虽然十来部影片扎堆，但在《悬崖之上》《你的婚礼》带领下，档期总票房达到了16.73亿。相比2019年同期都有明显增加。
短暂的热闹，让不少片方一度觉得市场情绪得到了回归，于是纷纷将影片上映时间提前，试图迎合反弹的观影需求。于是端午档也和五一档一样，十来部中小体量影片扎堆上映，结果却惨遭滑铁卢：创造的票房总量却还不及2019年同期的60%。表现最好的《当男人恋爱时》最后也仅报收2.64亿，表现最差的仅有数百万。
端午档是暑期档的开头，一定程度上算是后者的风向标，其低迷态势令无数从业者捏了把汗。后续发展果然不佳，除了《中国医生》，整个7月都没有“能打”的作品出现。
而7月以来，由于暴雨、洪涝等自然灾害，乃至南京等地疫情的反复，全国多地限制了影院上座率，或者干脆直接将影院关闭，使得市场的低迷情绪进一步加剧。8月，国家电影局发布通知，低风险地区电影院上座率不得高于75%，中高风险地区电影院暂不开放。如此一来，《长津湖》《狙击手》《冲出地球》《皮皮鲁与鲁西西之罐头小人》《五个扑水的少年》《拯救甜甜圈：时空大营救》等数部影片接连宣布撤档。第十一届北京国际电影节也宣布了延期，2021年的暑期档已然提前宣告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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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暑期档过去，只有《中国医生》和《怒火·重案》两部影片票房超过10亿。这还是多亏了档期内原本其他竞争对手纷纷撤档调档所致。《怒火·重案》在完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独自霸榜了几乎整个8月，直到月底《失控玩家》出现才让出了每日票房排片双冠的位置。
往年，暑期档都是制造票房黑马的最大潜力时间段，单片产出的绝对值甚至能超过火爆的春节档。例如2017年《战狼2》拿下57亿，至今雄踞国产电影票房榜榜首；2018年，《我不是药神》《西虹市首富》分别拿下25亿、31亿；2019年，《哪吒之魔童降世》斩获50亿，直到今年春节才被《你好，李焕英》反超。就连去年8月，影院刚刚复工，在一片踉跄中闯出来的《八佰》，最终也拿下了31亿的佳绩，给整个行业都带来了希望。
而今年的情况并不能怪市场，究其根本，还是内容供应出了问题。中小体量影片没有信心在空档期上映，只好寄希望于大档期“水涨船高”，扎堆上映。不光提前消耗掉了内容库存，也磨掉了观众的热情和信心。
【“一九法则”】
市场需要大片来提振，但从行业长远健康发展的角度，却又不能只依赖大片。这个业内人士老生常谈的矛盾短期来看依然看不到解决的希望。
今年3月2日，在北京召开的全国电影工作会上，电影局专门强调：电影市场应该具备优化市场的调节机制，重视对档期的分析研判，具备完善的档期协调机制。有媒体解读认为，这一条正是为了解决“目前国产片头部作品不少，但是适合普通冷档期的3-8亿量级的影片依然匮乏”的现状。
强调归强调，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到了本次国庆档，这一现状却反而变得愈发严重了。
今年早些时候，票房分布就出现了严重的“二八现象”：春节档的《你好，李焕英》和《唐人街探案3》，清明档的《我的姐姐》和《哥斯拉大战金刚》都分别拿下了所在档期的80%以上票房。而到了本次国庆档，比例几乎从“二八”进化成了“一九”。
根据不少业内垂直媒体做出的票房预测：《长津湖》《我和我的父辈》两部加起来能达到50-60亿元量级，或将吸收档期内总票房容量的90%。余下几部除《五个扑水的少年》外，剩下的几部儿童向电影都很难破亿。
《长津湖》剧照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长津湖》《我和我的父辈》两部影片的时长都颇为惊人：前者高达176分钟，几近三个小时；后者157分钟，也大大超过了普通电影的体量。这意味着，原本单个影厅能放三场的时间，现在只能放两场。这不光进一步挤占了其他影片的排片空间，倘若票价不像春节档一样有所上涨，也会对整体的票房天花板产生一定限制。
“但不能涨价，涨也就最多在平日的基础上上浮10%。”王小兵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个国庆档，尽管可预见观影人流会有一定回升，但不大可能复制春节档的势头。倘若贸然涨价，只会将观众赶走，而目前预售的情况也一定程度上证实了此观点。
截至发稿，仅有《长津湖》一部电影预售破亿，《我和我的父辈》预售加上点映在6000万左右，其他影片预售成绩全部只有数百万甚至更低，总成绩较之于前两年都要差些——以2019年为例，国庆档《我和我的祖国》《中国机长》《攀登者》三部影片均提前数周开启了预售，正式开画之前，预售均破亿。
图/图虫创意
但无论如何，大片，长假，对于整个院线行业来说依然是好消息，王小兵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去年受疫情影响最严重时，他每个月只领不到两千多元的基本工资，同事们或被裁员，或主动离职，走了将近三分之二。由于人手不够，影院又不敢贸然招新人，前半年只能招一些兼职人员临时培训上岗，现在也不例外。
“反正，只要能忙起来，就是好事。”
（王小兵为化名）
值班编辑：王琳